佞臣
*古代架空(女子可入朝为官)
*领侍卫内大臣我×女帝珉
(代餐,文中的苏宁琛即是你;苏宁琛表字文瑾)
*OOC预警
圣上升迁我为领侍卫内大臣,我是她的一个耳目罢了,要什么生前身后名?
——我挡在她身前做尽龌龊事,只为让她成为百姓心中仁德的神皇。
“陛下,臣窃以为刑部尚书金彦昌贪赃枉法,罗织不辜……”
女帝停下了朱笔,来回翻覆着奏章:
“卿去办便是。办完回凤鸾宫复命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
“哟,文瑾不在弘泰殿来我这刑部做甚么?”
“奉圣人口谕,不得不来。金大人,得罪了。”
“你……黄口小儿!设计害我!你永生不得好死.!”
我分明对他的罪行只字未提,他却已向我骂出最恶毒的诅咒,这实在不是一个朝廷要员该有的礼节。
“金大人,你抓进去诏狱那么多人,也该尝尝了。”
吩咐手下将金彦昌投入诏狱后,我身边的侍卫小六子问我:
“大人,这金彦昌如何落得这般田地?”
我敲了敲他的脑袋:
“揣度圣上之意,小心你的脑袋!小子,你要学的还多着呢!”
我没有告诉他,作为尚书,金彦昌贪污刑部的银两是再寻常不过,况且也不是什么大数目。可适逢北边的夷族蠢蠢欲动,圣上最近为此很是头疼,金彦昌又与他们有往来,光是这一条,就够处他极刑'。
他若磊落,也不会被我捉到把柄。
“领侍卫内大臣苏宁琛求见。”圣上身边的宦官孙士达尖着嗓子喊。
“让她进来。”
女帝的龙袍袖子一挥:“都下去吧。”
她抬眸,招手:“过来,让我看看你。”
她不自称“朕”了。
“臣遵……”
“我可没有你这般肆意妄为的臣子。”她娇嗔.着打断我的话,我只觉一缕情丝/扰人心智,拥之入帐,缠绵/怜爱,不知东方之既白。
我再见到金彦昌时,他已成了一堆碎肉.。他确实是在殿上被杀/的。
他被拎出刑部死牢',眼睛瞪的像鱼一样,却没有生气。华丽的宫殿折射出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——尤其是女帝龙袍的耀眼金黄,他安静地阖上了眸子。
刽子手'问他:“尔有何遗言?”
他一阵大笑:
“叹我死于竖子之手!此虽天命,亦人事!”
“吾事毕矣!”
为了回应他的谩骂,御座上的人命刽子手'打掉他的牙齿,空阔的宫殿里穿出牙齿碎裂的声响,恰似水滴落在玉磐上。御座上的人拾级而下,凑近欣赏着他满嘴的鲜血/,金彦昌把仅存的牙齿碎屑和着血嘬在一起,奋力向她啐去。圣人大怒,命人将他的宗族老幼悉数带上殿,哭喊声.立刻将宫殿湮没。他看见自己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在身前——尽管有些昨天还曾相见,如今已化为刀下冤魂/。
他大叫一声,就昏过去了。
他再醒来时,已像待宰'的牛一样呈“大”字被绑在刑床.上,刽子手手起刀落/,停留在他的手臂肌肉上,刺穿.的瞬间发出沉沉的钝响,金彦昌表情木然,静静地看着沟槽下的汹涌——像殿上的文武百官。刀尖再次插入/,随即拉开无数条平行的豁口,仿佛一个个窟窿,悄然将他吞噬'。
刽子手小心翼翼地拭去他身上的血迹/,接着又横向剖'开他的肌肉,乳白泛黄的脂肪向外反卷,衬得他身上的红更为鲜艳,像平时身着官服一样。直到他的手臂被分割.得极为支离,刽子手才干脆地径直劈下'。他失去了双臂'。
这次刽子手改用板斧',观刑.的满朝文武出现了幻象:金彦昌被砍掉.的四肢.朝着不同方向蠕动……
我看见他的五官痛苦地扭曲'在一起,有如老树盘根错节的虬枝。文武百官皆以袖掩鼻。
殿里只听得微弱的声音:“陛下……”
御座上的人示意孙士达去看:
“陛下,他说 ‘苏’ 。”
满朝文武哗然。我也不由得涔出薄薄一层冷汗:在场的满朝文武中,姓苏的,止我一人。
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;虽不是善言,圣上未必不信。
“众卿莫怪,逆臣金彦昌在狱中绝食多天,神志恍惚至于如此。”
官员们悻悻地下了朝。
我听见小六子在我一旁嘀咕:
“想不到金彦昌还挺有骨气,居然绝食。”
非他有骨气,是无人抵得过诏狱。
“朕欲改元,卿有何高见?”
“陛下,臣乃一武将,不懂礼法。改元之事,当由陛下定夺后交由礼部。”
“卿知道朕意欲何为。”
“那……臣私以为可改 ‘元正’ 。‘元’ ,君也,天也,万物之始;正,入继大统。”
虽然圣上一直被先帝作为国君培养,但终是一女子。践阼以来,不时有叛贼借此起兵。
“善。”
元正初年,朝廷以“匡正”为由,主导着一场清剿'运动。
盛极一时的权臣、历经三世的老臣乃至毫不起眼的微臣,都不能幸免于难。亡命者,追捕者,藏匿者脚步纷沓,奔跑的身影交叉重叠,刮起一阵阵旋风,夹杂着发酵的血腥'、粗重的呼吸、冤屈的哀嚎,夹杂着告密和密杀'令的碎屑,把帝京掀一个底朝天,甚至圣上都不知道如何停止。而我就是她最得力的那把朴刀',每天都有人的性命'在我手上干涸。
终于,元正二年,游戏有了停止的信号。
朝堂上,谏议大夫沈玑进言曰:
“陛下,近来帝京彗星袭月,乃不祥之兆;亦闻雍州有两月相承,晨见东方;洛城大旱,颗粒无收,百姓饥馑无食,小儿蒸死/于甑中,此休祲降于天。陛下宜赈灾济民,下诏罪己,此天下之幸、苍生之福也。”
圣上曰:“善。”
下朝,沈玑将我叫到一边:
“愚曾见白虹贯日,公既为圣上心腹,当尽力护圣上周全。”
“沈大人所言甚是,苏某记下了。”
圣上斋戒十日,诏有司祠雷师、雨师,命诸郡长吏在细绢上画龙祈雨——用细绢来作画,在上方画上黑鱼环着天鼋十星,中间画上白龙吐着黑色云,下方画上水波还有龟吐着黑气。同时竖起黑旗,将鹅血'盛放在盘中,用柳枝沾水洒在细绢的龙上,以此求雨。
“朕一人之罪,不可累及万民;若万民有罪,亦有朕一人承担。勿因朕一人无德,祸殃百姓万民。”
话音刚落,乌云翻腾,狂风大作,天降甘霖。
回宫途中,遭叛贼埋伏,我拼死'力战,为圣上挡下流矢。
右肩传来剧痛,我艰难地睁开浮肿的眼睛,看见圣上那明晃晃的黄龙袍。
“醒了?不必施礼了。”
“谢陛下隆恩。”
“唤我阿珉。文瑾,若我身死',当以何为谥?”
“我会一直守着阿珉的。谥号之事,百年后再议不迟。”
她倏然轻叹一声:
“纵使百年之后,也定有尘归黄土之时。”
“我闻圣闻周达者,可谥为 ‘昭’ 。百年之后你可被谥为此。”
“不然,我杀戮/无辜,应谥为 ‘厉’ 。”
“罢了,不谈此事。沈玑上表告老,我准还是不准?”
“沈季衡朝廷肱骨,此诚用人之际,不应准;况阿珉爱才,断不舍他告老还乡。”
她久违地放声大笑:
“知我心意却不令人厌恶的,唯文瑾一人。”
我大惊,原来揣度圣上之意的人,一直是我。
遇刺'一事,朝廷已差大理寺按查,然在场刺客'俱自裁',按查未果。圣上因下诏自省,此事遂寝。
奏折在御案上倚叠如山,她就在这座山上来回奔走。时而太息,时而眉头紧蹙,时而将奏章掷在地上,却皆隐匿起来没有发作。
一柱熏香又化为香屑,她叱退左右。宫里只剩她和我。
“卿可知众臣工上奏所为何事?”
“臣愚钝,不知。”
“那好, 朕便念给你听。”
“领侍卫内大臣苏宁琛贪赃枉法,罗织不辜。”
我不禁打了个寒颤:当初我弹劾金彦昌的罪责',竟悉数加到我身上。
“苏宁琛专擅诛杀',弄权惑主',置朝纲廷纪于何处?”
我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。
“陛下,臣……”
她的笑声又响在耳畔:
“朕可给你定什么罪了?原来不见你畏懦的样子。”
我只得苦笑一声:今非昔比。
“放心,朕不会为难你。我已命人去酒窖'里取酒,今夜你陪我在偏殿吃酒罢。”
“公非领侍卫内大臣苏宁琛 文瑾乎?”一老者黄冠氅服,鹤发童颜,颇有仙风道骨。
“然。”
“公且有廷狱之灾——所谓“字可通灵”。‘琛’有哭脸之象,以此为名,日久有损运程;公表有 ‘瑾’ ,非命格硬者不能用此。”
“如之奈何?”
“不可行逆天之道。”语罢,那老者化作一抹白烟,消失不见。
殿中烛火忽明忽暗,我定睛去看,金彦昌满身血污/立于殿中。
“苏宁琛,你送进去诏狱这么多人,应该尝尝了——竖子!还我命/来!”
“阿珉,救我!”
我猛地惊醒,发现自己醉倒在桌上,以手抚膺:还好,一场梦罢了。
“凤鸾宫起火了!”
我急忙推开偏殿的门,发现身着软甲的御林军已在殿外等候我多时。
“阿珉,你这又是何苦……”
诏狱内。
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
原领侍卫内大臣苏宁琛不正君命,特赐以黥面之刑。”
“罪臣苏宁琛谢陛下隆恩。”
我听见刀划破/肌肤,发出捅漏窗户纸的声音。有什么东西缓缓滴下将我的囚服作绛色,又被什么冲淡,我已感不到疼。
行刑的人告诉我:圣上要他刻的字是“佞”。
阿珉,你何故要这般羞辱我?
所幸,我在诏狱并未再受刑',顶多就是断了饮食,也勉强捱过几日。
没有了往日的勾心斗角'、尔虞我诈,倒是清净。
令我想起从前的许多事。
“ ‘云横山腹,千里波涛怒,倩取并州快剪刀,看吴淞山水好。
何堪聊慰孤怀?惟诗酒度良宵。暮去朝来即老,人生不饮何为?’ (*)文瑾的字遒劲华美,词也颇有豪情。”她端详着素宣上的字,灿烂地笑。
“古人云: ‘字如其人,言为心声’。文瑾是君子啊。”
她转而看见我以袖掩面哂笑:
“不然?”
“不然。阿珉以为,赵宋的佞臣蔡京和秦桧笔力如何?其人又如何?”
她沉吟半晌:
“巧谄高材。”
吾家世代武将护佑朝廷,到头来只留我一人安在。
“赠 ‘荡寇将军’ ……”
爹爹半个月前修书给我,说边疆战事结束在即,不久便能和兄长凯旋。可如今呢?
爹爹治军严谨,与部下共劳逸,多次奉旨讨贼,盖“功高盖主”,至于如此。
君疑臣则臣必死'。
“文瑾不要走,文瑾留在阿珉身边罢。”
若不是阿珉,我亦早已葬身沙场了。但不知,是与夷族征战的沙场,还是自相残杀'。
罢了,这命终究是我欠她的。她若要,我还她便是。但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“近来群臣好进谀辞,令人厌闻,卿宜勉辅朕。”
“知之非难,受之难矣。”
“善。”
我为何沦落至此?
宫廷大概是陷阱,将人引诱'进去,无论多正直无私,最后都会变得谄媚善变;御座大概能蛊惑/人心,无论多宽厚孝友的人坐上去,最后都会变得嗜血/无比。
我的阿珉,在登基的刹那,就已经死了。
陛下,欲用佞臣一人之命换一人之清名、一世之清明耶?
我失去了意识。
恍惚之中,我感到自己被抬起,落在柔软/的床榻/上,一双温热的手拂过我额间的“佞”字。
我知道是她。
“阿珉,你可曾……爱过我半分?”
不知过了几日,我渐渐苏醒了过来。
“你走罢。日后若相见,定严惩不贷!”
“臣谢陛下不杀/之恩。”
雨打芭蕉的啪嗒声渐弱渐隐,在房檐下鸟雀呼晴的欢声里,匿入深山清涧。绵延的远山,正执着捣碎的翡翠玉叶染出的螺子黛,以透亮的天为镜,细细地画眉。
“望美人兮天一方……”
如今是元正四年,还是元正十四年?我记不清了。
今天进城,听卖茶汤的伙计说:
“客官知道么?圣上改元为 ‘昭平’,大赦天下——我兄长前不久失手杀/了人,全家等着入秋给他收尸/哩,结果他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!诶呀呀,真是……”
他炫耀着给其他人说,似是想起来什么,又转过身来:
“足下可知道 ‘昭平’ 是怎个意思么?”
“ ‘昭平’者 ,昭示太平也。”
佞臣不再,当然太平。
注(希望审核大大能让我过审,码字真的很难)
*文中“云横山腹……”的词为原创,格律取《清平乐》;
*古代架空嘛,纯属乱写一气,大家不要在意。
感谢你们的阅读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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